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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师:约谈喜茶何尝不是“擦边球”

    

文丨柯锦雄

作者系恒都律所陈晶晶律师团队成员

善于搞联名营销的喜茶,最近联出事了。律师

喜茶与景德镇中国陶瓷博物馆合作,约谈仙本无道使用了馆藏三尊罗汉瓷雕的喜茶照片,联名产品包括印有三位罗汉塑像的何尝杯子和冰箱贴,于11月28日上线,擦边球12月3日遭下架处理。律师联名产品上线后受到不少消费者追捧,约谈罗汉塑像的喜茶杯子在多个门店“一杯难求”,可谓其兴也勃焉,何尝其亡也忽焉。擦边球

喜茶对于下架的律师原因讳莫如深,但是约谈大体离不开深圳民宗局1日约谈的影响。在媒体的喜茶仙本无道报道中是这么写的:《宗教事务管理条例》《关于进一步治理佛教道教商业化问题的若干意见》(国宗发〔2017〕88号)《互联网宗教信息服务管理办法》等明确规定,禁止以宗教名义进行商业宣传。何尝

这三部规范性文件是记者采访深圳民宗局得到的执法依据,还是记者随意查询得来的结论不得而知。不过今日红星新闻采访深圳民宗局,他们的回复是:并未对喜茶进行定义和执法。约谈喜茶公司主要是因为陆续接到群众投诉。

此时基本可以确定一件事情,舆论当中传播的喜茶违反了条例、意见、办法的说法实际是没有任何依据的。最为关键的错漏在于,根本没有《宗教事务管理条例》这样一部法规,正确的名称是《宗教事务条例》。

《宗教事务条例》第五十三条第二款规定,禁止以宗教名义进行商业宣传。《关于进一步治理佛教道教商业化问题的若干意见》第二条规定,禁止以佛教道教名义进行商业宣传。《互联网宗教信息服务管理办法》第十四条规定,互联网宗教信息不得含有下列内容:(九)以宗教名义进行商业宣传。

但什么是以“宗教”的名义,其概念外延并不清楚,甚至连深圳民宗局也只是说喜茶是在“打擦边球”。这个说法纯属“诛心之论”。要知道喜茶联名的对象是景德镇中国陶瓷博物馆,联名的形象是博物馆内的馆藏展品,并不是跟某个宗教团体,也不是利用某个具体的佛像,这种行为是否就属于以宗教的名义,恐怕争议颇大。至少舆论对于喜茶下架的争论说明了,什么是“以宗教的名义进行商业宣传”是个亟待厘清的问题。

法律是一门严谨的社会科学,其概念涵摄的范围应该清晰明确,如果一个法律概念模糊不清,只会让公民无所适从,不知道何时会堕入法网。也可能会让有权部门肆意妄为,随意解释法律概念的外延。

要厘清什么是“以宗教的名义”,就需要回到概念所处的位置。《宗教事务条例》第五十三条位于该条例第七章,整个第七章规定的是关于宗教财产的规范。其针对的对象主要有三个:宗教团体、宗教院校、宗教活动场所。而第五十三条第一款规定,任何组织或者个人捐资修建宗教活动场所,不享有该宗教活动场所的所有权、使用权,不得从该宗教活动场所获得经济收益。

第二款规定,禁止投资、承包经营宗教活动场所或者大型露天宗教造像,禁止以宗教名义进行商业宣传。

但法律概念不清楚的时候,就需要法律解释,而法律解释有多重方法,其中之一是体系解释,要厘清一个概念的外延就需要将概念放回到体系当中,第五十三条第二款规定的禁止的对象应该是第一款当中的任何组织和个人,而限制的事项应该是宗教活动场所,那么随后强调的“禁止以宗教名义”而宗教内涵应该与宗教活动紧密相关,而不应无线扩展外延,将宗教元素、宗教语言、宗教形象等只要与宗教相关的内容都包括进去。

而《宗教事务条例》作为《关于进一步治理佛教道教商业化问题的若干意见》《互联网宗教信息服务管理办法》的上位法,下位法的概念不应超过上位法的概念。所谓“宗教”名义如果不作限缩解释,那生活当中诸多与宗教相关的活动都可能面临禁止的状态,比如包含宗教活动场所的旅游景区,比如名称中带有宗教词汇的产品,比如各种文艺作品当中的宗教内容等等,都可能因为产生收益而被认定为“以宗教名义进行商业宣传”。

如果喜茶真的违规,那等于是承认了所有以宗教形象制作的文艺作品,如雕塑、画像、经文书法作品等等都不得用于商业售卖。但事实却并不是这样,所以连深圳民宗局也没有强行认定喜茶违规,但是因为群众举报又不得不展示自己的工作成果,同样也是用了一种“擦边球”的约谈方式来倒逼喜茶整改。

深圳民宗局说约谈也是一种法律手段,但这种手段属于一种最严厉的处罚,约谈针对的不是违法违规行为,而是有关部门认为可能违法违规,但是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违法违规。这种约谈的办法就好像是男女吵架当中那句令人疑惑的话“你知不知道你错在哪里?”

企业面对约谈实际比面对明确的处罚更为被动,处罚好歹还有明确的法律法规要求,不认可也有维权的渠道。但是约谈这不这样,企业的后果处于一种“薛定谔的猫”的状态,接下来怎么做才符合有关部门的要求,全看企业自我的理解。相信任何一个企业面对约谈,其解决办法不是跟有关部门解释,而是会消灭产生问题的根源。喜茶就是这样,深圳民宗局说没有定义和执法,但喜茶还是乖乖下架了佛喜茶。这种企业的主动作为甚至够不上违规执法。

比喜茶擦边球更应该警惕的其实是权力的擦边球,让市场主体无所适从,一个不违法违规的行为要怎么做才算合规,这可能需要中国智慧才能理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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